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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3日凌晨,海南省公安厅集合了两百余名警力,对万宁市永范村一个“村霸”团伙实施了收网行动,代号“雷霆三号”。
此次抓捕一共擒获了包括主犯潘海文在内的数十名嫌犯,并在现场搜缴出了大量现金和珍贵财物,象牙、名酒不可胜数,极尽奢华。
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为何会拥有如此巨额的资产?他又是如何一步步踏上不归路并最终被绳之以法?
海南“古惑仔”
上世纪90年代,“古惑仔”系列漫画和影视剧风靡一时。许多青少年都被影视里的江湖义气或者纸醉金迷的生活所吸引,梦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呼风唤雨、有钱有势的大哥。
潘海文便是其中之一。
年少时的潘海文就十分调皮捣蛋,是村里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而父亲的“棍棒出孝子”和母亲的过分宠爱,更是让后来的他性格越发乖张暴戾,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当时海南地区相对较差的教育环境,让许多孩子都不以读书为本分,更遑论对他们的人生轨迹做出及时的纠正,很多人初中尚未毕业就想着外出务工,以便早点赚钱娶媳妇。
潘海文也是如此,但不同于那些老实打工的年轻人,他内心只想着如何“捞快钱”、“发横财”。自命不凡的他认为自己肯定会像“古惑仔”的电影中那样,干一番“大事业”。
抱着这种想法,辍学还没几年的他很快就集合了一批乌合之众,带着那些平日里跟着他一起在街头“混江湖的兄弟”,开始干起了他为非作歹的“大事业”。
为了表现自己的“地位”,年轻的潘海文经常集体酗酒或者聚众斗殴。只要有谁让他看不顺眼了,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顿围殴,经常因此被带进拘留所,但他从不悔改。
只不过时间长了以后,潘海文也逐渐觉得自己只是有势而无权,要做大人物必须手中有权才行。
于是他想方设法托关系四处联络,并对村民进行威逼利诱干扰票选,最终利用一系列违法手段获得了当地永范村村书记的职务,为他在村中为非作歹大开方便之门。
成为村书记的潘海文自立为永范村的“土皇帝”,利用职权之便从村里的各种项目挪用、贪污大笔公款。如果有人对他指手画脚,他就会派自己的小弟上门“慰问”。
其中有一对王家兄弟,就因为扬言要举报潘海文,便遭到了其疯狂报复。嚣张的潘海文竟直接带着一众小弟闯入了王家,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把这两兄弟打伤,撂下一句狠话便扬长而去。
后来潘海文还时常派人上门骚扰,动辄便是暴力相向,最终逼得王家人只能被迫迁居他处。
而潘海文暴力伤人并逼走村民的消息也很快传开,因为害怕司法机关的抓捕,在小弟的怂恿下,潘海文等人便狼狈逃离了永范村。
只可惜,潘海文这一次离开并未就此结束永范村村民的噩梦。
一代“村霸”
2004年,侥幸逃过审判的潘海文本应痛改前非,利用这次机会重新做人,可他非但没有从这三年逃亡中吸取教训,反而越发变本加厉得实行非法行径,成为了永范村的长期“村霸”。
回来以后的潘海文,再次利用和上次相同的方式成为了永范村村书记,并同时兼任村民委员会主任。
他反思了自己逃亡的经历,觉得自己上次失败都是因为单打独斗,没有形成自己稳固的势力范围。这次他一定要慢慢来,确保自己完全掌控局势。
首先,他先是利诱拉拢村里的几个宗亲,利用海南本地根深蒂固的氏族观念来帮助他更好地管理村民,同时这也能够让他在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及时有效得进行处理。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永范村村民放下警惕心以后,潘海文便开始在村民委员会中安插自己的亲信,逐渐获得永范村各项事务的所有控制权。
等到村民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却已经为时已晚,那几个提出意见的村民,也无一例外都遭到了潘海文的威胁,众人畏惧于他曾经逼走王家兄弟的暴力手段也只能忍耐下来。
毕竟,在侵害到自己切身利益之前,没有谁会想要惹火上身。只不过村民的懦弱与退让,只会助长潘海文的嚣张气焰,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得大聚敛财。
潘海文逐步控制了永范村以后,自然便开始了想方设法牟取不义之财,毕竟这些所谓的小弟哪有免费干活的道理。
据称,潘海文对自己的小弟极好,逢年过节都有大红包,还经常把大家聚到一起饮酒作乐,这种奢靡的生活自然需要不停搜刮钱财、鱼肉百姓。
一开始,潘海文利用职务之便强行买卖村民的家庭用地和集体用地来赚取差价,或者巧立名目克扣、贪污工程用款放入自己的腰包。
可这些钱远远不能满足潘海文贪婪的胃口,等到把村民利益榨取干净以后,他便开始把自己的势力范围向永范村以外的地区延伸。
潘海文先是联系了自己平时结识的“狐朋狗友”,找到了一批暴力“打手”,然后采取写恐吓信、上门围堵、打架伤人等非法手段,强行揽下了周边地区的各种工程项目。
随后,他要么自己开工粗制滥造、敷衍了事,要么就是把工程项目卖给别人以牟取私利,那时候别说是永范村,就是万城镇周边几个乡镇也都落入了他的魔爪。
在此过程中,他也没忘记巴结上层、打通关系,多次将牟取到的不义之财用来贿赂当地的派出所和市镇政府领导,让他们为自己的非法行径打掩护。
本该维护百姓合法权益的机关单位,却因为几个领导的贪婪,成为了潘海文等涉黑势力的“保护伞”,从此再也没人能够遏制潘海文的犯罪道路。
仗着自己打通了各路关系,潘海文平日里极为嚣张。有一次,一个交通警就因为拦下潘海文让其接受检查,事后就遭到了他小弟的暴力殴打,伤者家属竟是敢怒不敢言。
潘海文学着电影里的套路,向万宁市的多个中小企业收受保护费,如若不从就派人骚扰员工干扰其正常生产,导致当地居民怨声载道。
2007年,万宁市计划建立一所“北师大万宁附中”,这本来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可潘海文却从中发现了为自己敛财的机会。
通过贿赂与勾结,潘海文成功得把万宁附中的选址定在了永范村,并非法获取了多个项目的负责权。虽然给了领导们很多好处,可这笔交易让潘海文最终也是收获满满。
仅仅是前期的学校建设,就让负责相关项目的他大捞一笔。可这并没有让他满足,被贪婪吞噬头脑的潘海文,竟是连学生都不愿意放过。
在学校建成后,潘海文立即找到了学校的主要领导,让他们把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经营权交给自己。校领导本想拒绝这个恶霸,奈何潘海文手眼通天,控制着整个永范村和周边地区且势力正盛。
犹豫再三的学校领导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可贪婪的潘海文根本没有想过要负责好师生的伙食,许多学生都宁愿吃泡面也不吃食堂的饭菜,甚至还出现过多个学生食物中毒的事情。
家长们也是十分气愤,奈何各路消息都被潘海文压了下来,而受到了潘海文威胁的家长也不敢前去报警,拖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了下文。
其实,学校也曾经增加一个他人经营的超市来方便学生的生活,可这却触动了潘海文的利益。
气急败坏的潘海文为了让自己的小卖部独大,便让自己的手下轮番骚扰、威胁超市的员工,吓得他们都不敢前来上班。学校斗不过潘海文这个无耻恶霸,只得被迫关停了这个超市。
其实也有很多人看不惯潘海文的丑恶行径,试图制止他,可惜潘海文早就和万宁市的上层打好了关系,达成了利益同盟。没有一场从外向内彻底的清查,是无法击破这个涉黑团伙的。
正义终会来临
2019年,我国多地掀起了一股扫黑除恶浪潮,海南省公安厅也是参与其中,对多个地区的受访和举报信息进行了整理筛查,最终确定了包括潘海文在内的多个涉黑团伙。
此时,嚣张已久的潘海文却毫无畏惧,只觉得自己在万宁树大根深,想要将自己绳之以法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他觉得那些长期受他欺压的百姓,是根本没那个胆子出来举报、作证的。
可他忘记了万宁市之上还有海南省公安厅,还有国家,他这个“土皇帝”真真做到头了,是时候让他接受审判,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2019年5月3日,在收集到完备的证据后,海南省公安厅龙华分局集中了分局、沿岸海警、特警支队共200余名警力,对“潘海文犯罪集团”实施了抓捕行动。
在抓捕现场,嚣张惯了的潘海文仍不死心,竟然还妄图凭借自制的枪支做困兽之斗,可他们几个混混平时欺负老百姓还可以,在特警支队面前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此举,一共抓获了包括潘海文在内的17名犯罪人员。
其实在侦破阶段的时候,外来的办案人员还担心当地人畏惧于潘海文的势力而不敢举报、作证,如果缺乏证据势必会导致案情复杂而难以侦破。
谁知道调查组刚到万宁没多久,调查组的举报电话就接连不断,各种线索和举报信更是不断涌现出来,全都是和潘海文犯罪集团相关的证据链。
由此可想而知,潘海文究竟对当地居民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恶劣影响,以至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随后清查潘海文资产的行动中,警方发现这个村支书的家产之大、财物之多实在让人瞠目结舌,据专业人员初步估算,查获的各种财物价值高达数亿元。
据称,只是在抓获潘海文的别墅中就发现了数个存放现金的袋子,每个都有数十万元,各种首饰和贵重装饰就随意地摆放在房间中,其中不乏珍稀野生动植物制品如:象牙,灵芝,貂皮等。
甚至潘海文还设有一个房间,专门用来存放别人“孝敬”给他的近180箱茅台酒和各种名贵中草药,怪不得潘海文一直自封为万宁“土皇帝”,这等奢华的生活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很多茅台酒表面上还罩着普通酒类的外壳,想来是为了避人耳目收受贿赂所制。
可让办案民警疑惑的是,就潘海文账面上的生意是不可能囤积、“洗白”如此巨额的现金的。因此他们断定,潘海文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市场。
民警们根据群众举报的线索顺藤摸瓜,很快就排查到潘海文的一家所谓的“福彩中心”存在很大嫌疑。
原来,潘海文表面上对外宣称是进行福彩、体彩等活动,可实际上却组织开设地下赌场,不仅抽成高昂,还肆意放高利贷以牟取暴利,很多原本幸福的家庭都被潘海文搞得妻离子散,实在可恶。
潘海文曾经有改过重新的机会,可他没有珍惜,现如今这些罪犯只能静静等待审判。而且抓一个潘海文是根本不足以平民愤的,只有将所有的罪犯连根拔起,才能还万宁一个太平。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海南省公安厅随即发布了公告,号召广大群众一起积极检举揭发涉黑涉恶、违法犯罪分子的线索,并正告其团伙成员早日自首以争取宽大处理。
经过民警人员的不懈努力,最终将包括潘海文在内的42人送上了法庭,除了最初抓获的17名主要犯罪分子外,还有许多之前收受潘海文贿赂并为其提供保护的机关人员。
2020年10月,在漫长的搜集、鉴定、整理证据后,司法机关对潘海文等人进行了正义的审判。
检方指控了潘海文等人非法竞选村干部、行贿、暴力伤人、强占他人财产等诸多罪名,虽然辩方律师仍想为其开脱,可在事实和证据面前,不容狡辩。
潘海文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25年,剥夺个人政治权利5年,并没收所有个人财产,包括他弟弟在内的其余32人也分别被判处了3个月—20年不等的有期徒刑。
没想到潘海文等人竟不服中院判决,要求上诉至高级法院,更出乎意料的是,高级法院也以“违反诉讼程序”为由发回重审。
难道此案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吗?
果不其然,2021年6月,在万宁检方公布的一批典型案例中,就涉及到与“潘海文”相关的案件和犯罪人。
新抓获的温某、吴某等人,都是曾为潘海文提供过“庇护”的政府机关人员,并均被绳之以法。
相信随着案情的进一步明朗,万宁地区的一个个“保护伞”终将倒台,涉黑势力也会被一步步铲除干净,还老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好环境。
至于潘海文等人,只有在狱中忏悔余生了。
近年来,国家持续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活动,就是为了能够把这些地方上的“毒瘤”拔除干净,让人们能够安心在这片土地上生活。
其实最好的局面不是涉黑势力的拔除,而是随着社会教育、经济水平的不断发展,能够让广大的年轻人不要误入歧途,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才是釜底抽薪。